“我曾经犯的一个错误，就是给了曲德君（万达网络科技集团总裁）太多的钱，我跟一些企业家讨论，他们说当初网科少给点钱，定个投资上限就好了。”1月20日，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健林在万达年会上反思万达网络科技集团（下称网科集团）成立一年多来的成败时如此表示。这是网科集团自2017年12月大规模裁员以来，王健林首次回应这一调整。

网科集团成立于2016年10月，是万达集团下属的四大集团之一，与万达商业、文化集团、金融集团并列。根据万达集团1月20日公布的2017年业绩，网科集团年收入58.6亿元，仅占集团总收入的2.58%。网科集团完成全年计划的90.1%，以这一指标衡量，在万达所有业务中排名倒数第一。

网科集团业绩不达标早有征兆。从2017年12月开始，网科集团就深陷裁员风波，先是旗下电商员工被要求离职，再是与IBM合作的云计算公司数次大规模裁员，仅余少量人员。

对此，王健林在工作报告中回应称，网上传言不实，“网科总共就3000人，怎么可能裁掉6000人！”但他未在工作报告中提及与之合作将近一年的IBM，以及此项合作是否已经完结。这与王健林一年前亲自出席两家公司签字仪式的情形反差明显。

据多位熟悉万达网科业务人士处了解到，网科集团的裁员有多个原因，其中包括网科集团在2017年时独立融资不顺，飞凡电商烧钱多年，在2017年“双十一”时业绩仍然不佳、耗尽了集团总部耐心等。

知情人士透露，万达帮IBM在国内落地公有云的合作已在事实上陷入停滞：一方面，IBM未能在2017年按时提供新一代代号为“Genesis”的数据中心方案，其旧方案主要针对中小企业设计，与亚马逊和微软的数据中心相比，缺乏竞争优势，也没有被万达选中；另一方面，由于公有云烧钱严重，万达想在网科集团上减少投入，便跟IBM谈判，希望更改合约，由IBM覆盖数据中心硬件采购方面的部分开支，双方出现分歧。

在2017年年初的年会报告上，王健林曾提出，要在2017年对飞凡进行A轮私募，计划募资100亿元，上半年完成示范项目和估值评估报告，第三季度开始私募。财新记者从网科集团员工处获悉，网科集团确曾在2017年上半年接受国际投行尽调，但此后A轮融资并未如期开展。

对此，王健林在演讲中反思，自己过去犯的一个错误是，钱给得太多，不够注重实际效果，而且方向也有偏差，老想大规模来做。未来，他表示，网科集团的发展将“不玩概念，不烧大钱”，从万达的实际场景出发，逐步培育一些应用，做成功了再行推广。此外，他强调要自主研发，“我不相信，别人会出大钱来做对我们有用的东西，就算能做出来，什么时候也不知道。”

在具体落地措施上，王健林表示，首先，万达所有系统都要推出自己有用的应用软件，特别是商管、影视、儿童娱乐公司宝贝王这些重点企业，都要尝试线上线下融合，开发App。

王健林认为，万达的许多融合线上线下的应用都有巨大的价值，只是很多软件尚在培育期，不能马上被资本市场接受。他以万达开发的工程管理软件筑云为例说明，这套软件可以对工程实施设计到竣工全过程进行管控，改变工程建设行业控制成本凭经验、随意性大的问题，保证工程不超支。

其次，万达将整合万达商管、网科集团和万达集团信息管理中心的研究业务，成立万达新消费研究院，研究线上线下融合应用软件，给商家提供增值服务。

第三，王健林透露，万达正与世界级网络巨头商谈战略合作，将在未来成立新网科公司。这一商讨显然还处于非常初级的阶段，因为王健林在演讲中强调，无论网科集团今年与谁合作，也不管是以资本还是战略方式合作，网科集团都不能停止应用软件的研发。

万达方面并未透露这一正在谈判中的“世界级网络巨头”是哪家，“但已不大可能是IBM，”分析人士认为。据财新记者此前了解，万达在寻找云计算合作伙伴时就曾找过谷歌、Facebook等多家美国科技公司，不排除此次再次接触。

不过，这一轮的合作能否帮助新网科公司走出困局仍未可知。多名已从网科集团离职的万达员工告诉财新记者，他们认为网科集团失败的最大原因是，万达仍在以地产思维去做互联网，有原管理层人士抱怨，自己得不到充分授权，员工也抱怨每天早上8：30的签到要求与科技公司的节奏不符，许多App的更新都需要在半夜完成。

事实上，万达当年大举投资电商，其中一个原因是，王健林在2012年时与阿里巴巴创始人马云当众打赌，电商在中国零售市场的份额在2020年时是否会超过50%，如果王健林输了便需给马云一亿人民币。

但在2016年10月，马云提出，纯电商时代很快会结束，未来将没有电子商务这一说，只有新零售这一说，也就是说线上线下和物流必须结合在一起，才能诞生真正的新零售。此后，阿里积极布局新零售，包括入股浙江连锁超商三江购物（601116.HK）和大润发母公司高鑫零售等。

在此次年会演讲中，王健林再次提起这个六年前的赌约，表示今后将很难再区分线上线下企业，因为互联网正走向物联网，线上线下要融合。他也表示，万达做科技不是“附庸风雅”，而是满足万达自身转型的需求。当然，他不讳言，做线上线下融合可以让公司“市场估值会更高”。

“中国商业已进入线上线下融合发展新阶段，万达广场超大规模线下场景的价值巨大。一年前还不觉得，现在看万达广场超大规模、综合性消费场景的价值越来越凸显。”他表示，“万达有这么大规模、不同类型的消费场景，理应折腾点名堂出来。”